展覽
策展人: 王以亮、連萬福、彭立勛
展覽時間:2010.03.02~2010.03.23
開幕茶會:2009.03.03(三) am11:00
參展藝術家:李錫奇
展覽地點:國立雲林科技大學
本位‧淬鋒-抽象與詩性的盡致-李錫奇作品之探究 文 / 王以亮
壹、前言:
李錫奇Lee Shi-Chi,1938年出生於金門古寧頭北山村,1955年保送入台北師範學校藝術科,1958年組織「現代版畫會」,1963年正式加入「東方畫會」。1959年開始參加國際性大展,多次榮獲國際藝術大獎,2009年獲總統府敦聘為國策顧問,應國立雲林科技大學邀請,舉辦「本位.淬鋒.李錫奇作品展」,並獲頒雲科大「藝術之光」獎章。
李大師的現代繪畫藝術有兩個重要的出發點:一是來自民間和傳統的民族因素的潛在影響;一是來自西方的現代藝術的顯在吸引。由金門的鄉土出發而交錯在中國歷史滄桑中的文化領悟,構成了李大師畢生繪畫的宏大背景,從最初的《失落的阿房宮》、《落寞的秦淮河》、經過《月之祭》系列、《大書法》系列、《後本位》、《浮生十帖》及《本位‧新發》的漆畫系列,李大師一直在傳統與現代之間尋求自己歸屬於民族本位的藝術獨創性。
由文人精神轉而走向專注來自民間和傳統的形而下的藝術語言「形式、媒介」,和越來越強烈感悟到形而上的現代精神,把李大師的現代化藝術推至上了新的高峰。
貳、作品的表現內容與形式的特質
一、揉和西方的後現代觀念與東方的美學形式
李大師的作品以平面的形式呈現中國美學所謂「雅韻」與「簡易」的抽象概念,墨韻與漆藝的意境盡在其創作的表現之中,尤其從書法的構成中獲得許多表現性的靈感,並且在他精深的繪畫功力中,運用面積的量體與質感表現出一種詩性的舒展與律動。
加上以甲骨文、鐘鼎文、草書、道教符簽、傳統圖騰與符號等的抽象造型符號為元素,具有書法(筆墨線條)或其他的符號痕跡,楚戈特別注意到李錫奇作品中所創新的符號結構,認為他具有後現代精神。他說:「後現代主義本來是建築的名詞,是對現代主義國際風格的建築,『追求統一簡潔、千篇一律』(國際的都市建築都是差不多的),感到乏味;後現代主義要求複雜的趣味,『追求喚起歷史的回憶』所以重視地方風格,文化方言。」並認為所謂後現代是對西方白種人文化共同體所作的反動。李大師的作品正是有此特質。
二、以「方」、「圓」的美學構成獨特造型
東方墨彩書畫的精神性,在二十世紀與西方的抽象主義及普普藝術的精神合流,墨彩的渲染書寫有其偶發的藝術性,而呈現在「方」、「圓」的空間構成,實為一高超的表現,將西方幾何的「方」、「圓」結合點、線、面的概念空間,它是一種跨越東西方的藝術表現,將東方人生活上的符碼-「方、圓」哲學與西方幾何的基本構成圖形-「方、圓」,在他的作品中不謀而合。
因此他以抽象感代替舊觀念的寫實感,在繪畫的創新運動中是一大特質。它是一種優異的靈感,讓繪畫元素歸約樸檢的古文精神。以抽象手法將注重修飾與外表形式之人心思維,提升至注重本質與本性的心靈世界,尤其對書法的影響不在其形而在其質,李大師的作品內涵與特質正是得其心性之深處。
三、「形式」決定「內容」的現代藝術觀念
再探究他的「形」、「質」、「色」,畫面的語言(形象、構圖、紋理)既來自作為材料媒介的物質,抽象的形與構成,不論是加入任何文化符碼,都不失其「簡易」的精神,著「色」的表現,它除了注重以二度空間呈現三度空間的變化外,另加入了時間與觀點,著重傳統色彩的隱喻與東方精神,作品中的色彩與表現內涵相輔相襯,不論用冷色調的綠或青藍色,或以暖色調的棕色、黃色、紅色,加上特殊的「漆紅」、「鬱黑」、「貼金」與「寶藍」,都是為將深根蒂固的傳統與日益變新的現代融合,讓作品由本位文化中長出現代的新芽。「雅致」與「和諧」其實就是他的美感精神,是眾美之源,李大師的努力也正體會了這點。他的作品正是有這種傳統美感與突破性。另外他將工藝本身與工藝的過程,視為藝術創作的過程,不管是用噴槍作畫的絢麗的亞克力材料,還是傳統大漆堆疊而生異變的黑色肌理,工藝性與繪畫性往往並肩而生,甚至是決定繪畫語言的先決條件,畫面效果隨著工藝的進行帶有極大的偶然性和隨意性,「形式」即「內容」或「形式」決定「內容」的現代藝術觀念就此被露,他將不同的「形」、「質」、「色」巧妙的結合在一起,呈現出作品的時代性。
他開啟了以形式決定內容的大門,它是一種新的意向與內容,以色彩、文化符碼、點線構成的形式呈現藝術內涵,另外搭以材質之戲作,線條與色塊如詩韻般的節奏,富有音樂性的視覺美感,詩性的結構,卻擁有巨大的感染力。
追尋藝術,探索美的形式之源,為藝術家百年來的努力,新藝術嘗試開創美感基因之謎,發現了美感的形式基因,而李大師正表現了藝術生命的演化歷程與原動力,新的美感認知,新的視覺體驗,李大師以其創作開啟了當代藝術界未曾出現的新議題-形式美學。
參、以東方文化為本位的藝術創作
“本位”是李錫奇的一個重要觀念。早在六十年代後期,李錫奇就把曾經獲得國際聲譽的“方圓變奏”和以民間賭具為主體進行變化的作品,統稱為“本位”系列。一輩子耕耘於藝術的大師,李錫奇說:「我很驕傲,倒不是我的創作有多了不起,而是我一直能堅持藝術創作之路。」他認為「本位」代表一種東方藝術的表現,同時並蘊含了中國文化的情感,至於「淬鋒」,則代表畫家經過多年的追尋與淬鍊後,對於藝術不但更加有把握,隨心所欲的同時,也變得鋒利。站在東方意象文化的根基上,吸取西方思潮的美學觀念,苦心創作與推動此觀點,抱著民族文化的再生力量,李大師創作出抽象簡易的藝術新風貌。這不只具有中國傳統的文化元素,並加入了現代的藝術觀念,並以嶄新形式呈現,雖是傳統美學亦是創新思維,是西方亦是東方。
他在東方與西方尋求創作的「本位」,並在傳統與現代之中淬鍊藝術之鋒芒,直至當下,他的創作仍包含了東西方的美學觀點與文化符碼:不論是點、線、面的幾何圖形,或是生活符號的再現,說出他曾經受到西方現代藝術的影響,尤其是抽象主義與普普風格的美學觀;但當中他又繼承東方藝文化的血脈,書法、七巧板及文化的影形,與他的創作共同存在,他善用中國傳統媒材,韻彩溫潤的「墨黑」與雅實厚沈的「漆黑」是作品中經常露臉的要角,呈現他對古老的文化的情懷,這些呈現了他內蘊的東方意涵,給人有一種無限永恆的感覺與意境。
李大師作品素以東方文化為藝術表現的本質與內涵,由商、周之甲骨與金石的文飾,延伸到台灣當代的書法抽象形態,再從書法表現之結構形式入畫,將詩境用於藝術表現之中。運用民間的漆畫藝術與信仰文化的圖騰,混搭材質,這些圖飾從造型之考證與後來的文化發展可得知李大師對於書法圖飾的獨特領悟與創發。尤其從70年代到80年代所創作的「大書法系列」與「記憶系列」溶入草書之情愫,自由流暢的線條與造型,將漂浮於冥想中的靈感注入幾何抽象的理性之中,又將其釋放於無拘無束的時空,一股如奔放書寫般的豪氣與優雅,瞬間交會,傑作在新詩的律動中蘊育而生。
肆、以傳統創新來淬煉藝術鋒芒
近期李大師作品融入民間圖象符號,以拆解、並置、融合等手法,使傳統媒材敘說現代語彙。普普藝術將西方的俗文化精神置於作品之中,而李大師也把東方俗民的元素放在作品當中,其中包含著神符、書匾、漆藝,從哲學探出一種跡象而得到啟示,利用並在神話的圖形中與書法的筆法尋求到連繫,在抽象的世界中淬煉一種「簡易」的觀念,而這種「簡易」在東方的美學與生活的簡樸有著相當密切的關聯,它也闡明一種生活與悟性的特點,由視覺的觀察產生如此的效果,他的作品中都有這種效果,這種效果與現代藝術的美學研究和發展是在預料之外的,在現代的畫家中,有許多愚笨的忙碌抄襲,在貧乏、無知的系統中周旋,而李大師獨自在孤獨的道路上發現一種更完全更深刻的道路,也就是普普與抽象的思維,第一種稱它為本位的執著,它給予我們創作上自我肯定之意涵,把本位文化形式拼合起來的意境造形,有些是「形」,有些是「意」,第二種是在抽象繪畫上是特有的,也只有在李大師的作品中才有的一種的俗民文化標示,這種「俗民文化」是標記、符號、形象的沈醉,它使我們的精神文化的繁衍。
劉登翰指出:李錫奇數十多年的創作,經歷了從具象、“半具象”到抽象的轉變。這是李大師在造型手段的層面上對傳統繪畫性的解構。當李大師的造型手段從具象走向抽象,他作品的內涵也由有題走向無題。我們無意也無須對作品的有題或無題去作的價值判斷,這是隨著不同藝術家的不同創作而作出的不同個性選擇。題材和主題,是藝術家對現實的回饋,有些時候是十分重要的。但對於某一些藝術家或某一類藝術作品,過分暴露作者意圖的標題,有時候反倒容易造成對欣賞者的限制。於是他放下題材和主題,著重形式與材質的實驗,放棄古典與寫實的束縛,走出抽象與自由的藝術詮釋。
伍、「詩」的藝術感性與「易」的創作實踐
李大師另一方面的藝術感性,是一種詩性的隱喻。現代藝術對理性的超越是藉由詩性中的影話與曖昧釋意,產生一種精神的解放與超脫,它是這樣幽微而神妙。藝術的抽象,實質上也如同是詩性的抽象。所謂「品」詩,這個「品」是對詩性的意味而言。在這個意義上,他的抽象畫更貼近於詩,他多次舉辦過現代詩畫聯殿得以見證。不論現代詩的或抽象畫,它們都以各自的詮釋方式-來對生命進行詩性的解讀和隱喻。現代藝術允許觀賞者發揮參與的想像空間之自由和廣闊就在這裡:藝術品完成之後,它已不僅僅屬於藝術家自己,也屬於富有想像力的不同的觀眾。
他體驗文化與生命的互動,關懷精神與文明的關係,將東西方美學的觀念實踐於自身的體驗與創作中。創作歷程的多變性,是「易經」所謂的「變易」精神,但執著的藝術觀念,正是「不易」的態度,將作品去蕪存菁的簡化提鍊,是達到「簡易」造化的境界。藝術對於李大師而言是一個永無停止的試驗。傳統的人文本位使他獲得了一個基本的定位和立足點,但現代的藝術觀點,則又使他不斷創新與時時重新出發,由「不易」與「簡易」之境,又轉向新一層的「變易不居」之中。這一無盡的循環性,蒂造了李錫奇的藝術,使「變調鳥」唱出源源不斷的新歌曲。
陸、結語-藝術心靈的盡致
劉登翰教授道出:「面對李錫奇近半個世紀的藝術人生,一句最簡約的概括是:從金門走向世界。金門和世界,是李錫奇生命的兩端,也是李錫奇藝術的兩極。從金門到世界,從一個蕞爾小島到一個變化萬千的無限天地,其間從物質到精神、從地理到文化的距離和差異所產生的衝擊,構成了李錫奇生命和藝術的一種奇觀。」
李大師受學院式的藝術教育,以傳統繪畫入門從事藝術創作,他對於東方本位思想有著奮鬥不懈的精神,探究西方亦執著東方,與詩詞書道同盟,探究俗文化精妙之處,另外他又開啟一扇追求藝術之門,也就是「不易」-「變易」-「簡易」的抽象藝術。
現代藝術「變易」的精神,民間文化之「不易」的現象,抽象與苻碼的繪畫世界,雖然兩扇門ㄧ西一東,ㄧ今一古,但他們卻是殊途同歸,不謀而合,因為他這些藝術實驗,啟示了我們的文化心靈,從藝術之「本位」-「淬鋒」而「盡致」。
參引資料:
傳統本位的現代變奏 藝術評論 福建社會科學院研究員 劉登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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